四月的一天，我從花市帶回了兩株蘭花，送到了sophie 的工作室。其中一株，是清雅的樹蘭，另一株不知名的，則散放著甜甜的太妃奶糖香味，很能撩起童年的記憶。Sophie 說：我要把花帶回去，Z 會很喜歡的。

提著蘭花，我們來到信鴿附近的小館，點了些餛飩、抄手。不一會兒，Z 風風火火地進了小館。她的熱情爽朗，如仲春的陽光。只有蒼白的面容，透露出某些健康狀態的訊息。

Z 很喜歡這兩珠風格迥異的蘭花，並十分滿意這些蘭花沒被過度地包裝。

信鴿正籌辦著法文書展，才做了手術不久的 Z，全身心地投入書展的前置作業中。Sophie 望著 Z 的目光裡，滿是關切與憂慮，但身為病人的 Z，卻沒有顯露半點倦容。

我想起病危中的曼菲，堅持要去看《胭脂扣》的彩排、和信不得不出動救護車把她送到劇場的那一幕。在病痛的面前，人的肉體總是顯得如此脆弱與不堪一擊，但對生命的強者而言，最難被擊敗的，是他／她們堅韌的意志。

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 Z，八月，她像一陣風走了。人，也許無法選擇離別的方式，卻有可能在面對死亡時選擇有尊嚴地離去。花落了，那馥郁的芬芳依然縈迴，一如攤開著的書籍，知性的種種，會伴隨那淡淡的墨香，恆久，流長。

2010.9.25
淡水，望山居